凡是看过越剧、淮剧或黄梅戏《孟丽君》的人肯定都会对那个女扮男装,科考中了状元,并被皇帝选作驸马的奇女子留下深刻印象。后来还出现了关于孟丽君的电视剧。但是有多少人知道这出名剧乃是根据清朝女作家陈端生的弹词小说《再生缘》改编的?
陈端生,正如她的名字一样,生的端庄秀丽,聪慧可人。她是清代弹词女作家,被称为“女版曹雪芹”。
她十七岁便着手创作《再生缘》,和红楼梦并称“南缘北梦”
陈端生(-约),其祖父陈兆仑(字星斋,号句山),雍正进士,桐城派古文家方苞的入室弟子,曾任顺天府尹、太仆寺卿等。他的思想相当开明,鼓励女子读书,正因如此,陈端生得以好好读书,为她以后创作《再生缘》打下了良好的文学基础。
“闺帷无事小窗前,秋夜初寒转未眠。
灯影斜摇书案侧,雨声频滴曲栏边。
闲拈新思难成句,略捡微词可作篇。
今夜安闲权自适,聊将彩笔写良缘。”
这是《再生缘》开篇所述,说明了写作的季节,具体时间大约是乾隆三十四年()九月。那年陈端生虚岁十八岁。
那时,陈端生的祖父在京城做官,全家在京城陪侍。九月间刚好她的祖母以及伯父母等都回杭州去了,而她的父亲因为留京供职,陈端生一家却没有回南。陈端生比平时空闲,而且家中环境也相对安静些,是写作的好时机。
陈端生写作的最大动力竟然是她的母亲,母亲是她文学上的知音
至于陈端生为什么开始写《再生缘》,据陈寅恪先生考证,除了陈端生有过人的写作才华,以致有了创作的冲动外,还和她的母亲有关。陈端生母亲汪氏出身浙江秀水(今嘉兴)望族,是曾任云南府和大理知府的汪上堉之女。汪上堉中过进士,他的女儿有文化,再自然不过。由他的女儿教育出来的陈端生很有文才,也不奇怪了。
陈端生姐妹与母亲关系很密切,不仅生活上有母亲呵护照顾,而且母亲教她们读写,姐妹俩有才华全赖母亲的督课之功。陈端生的妹妹长生就是清代大才子袁枚的女弟子。况且女儿天生和母亲亲近,加之她的母亲又有文化,平时对陈端生免不了教诲,其思想和才学自然而然就会侵染陈端生。陈端生对母亲感情深厚是很自然的事情了。
杭州才女陈端生和吴藻
陈端生曾经那么勤奋地写《再生缘》,主要原因是为了愉悦母亲。因为那时候她的母亲身体已经很不好了,陈端生写作一是为了给母亲解闷,愉悦母亲,尽女儿的孝心;再就是她的母亲很喜欢她写的《再生缘》,她想尽快完成让母亲一睹为快,怕母亲留下遗憾。
她的勤奋从她的一首诗可窥一二:
“仲冬天气已严寒,
猎猎西风万木残。
短昼不堪勤绣作,
仍为相续《再生缘》”。
已是严寒天气,陈端生嫌白昼太短,不够写作的时间,于是挑灯夜战。陈端生的勤奋和对母亲的感情可见一斑。
陈端生受母亲的影响极大,母亲的经历也渗透到她的作品中。身为杭州人的陈端生却将《再生缘》故事起点放在云南,并将男女主人公很多活动之地放在云南首府,很叫人纳闷。知道了她母亲的家庭背景,一切便都有了解释。想必陈端生小时候听母亲讲过很多关于云南的事情,而且深深被吸引,对云南产生了很多幻想和神秘感。写小说时自然就从神秘的云南开始了。又或许云南离固执传统的京城很远,人们的思想不那么受拘束,汪氏传给子女的观念很开明,陈端在审视社会传统观念的时候方能没有拘束,才写得出《再生缘》那样的作品。
陈端生纪录片形象
从陈端生的作品中处处都渗透着陈母的影子,可见母女二人平素是多么亲密无间,无话不谈。陈端生作品的读者开始也只有母亲和妹妹。母亲欣赏她的才华,欣赏她的文字,这也是她继续创作的动力。可以说,母亲是她文学上的知音。
对于一个写作的人来说,知音的力量是巨大的,有一个懂她欣赏她的知音,她才会有源源不断的灵感和动力。可是当她写到十六卷的时候,母亲去世了。知音没有了,是一个作家最大的精神损失。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母亲去世后,她一年的时间只写了第十七卷,而母亲在世时她两年的时间写了十六卷。
陈端生故居
《再生缘》文学价值极大,但陈端生未竞而卒
《再生缘》写到十六卷,陈端生的母亲去世了,端生也无心再写。后端生嫁人,忙着照顾一双儿女。虽然夫妻恩爱,丈夫也是一儒生,颇有琴瑟和鸣的味道,但此知音不是彼知音,失去母亲的陈端生已失去创作的活力。
后来陈端生的丈夫遭科考舞弊案连累,被发配伊犁,加之小女儿夭折,十年的时间,端生竟未提笔。但是《再生缘》在江浙一带却很快传开,不但闺阁知音和庭帏尊长都在争读她的《再生缘》,大家还意犹未尽,催促她继续下下去,让大家看到最后的结局。于是,停笔十二年之后,端生终于拿起笔,完成了第十七卷的创作。
陈端生故居
陈端生完成了前十七卷的创作后就没有再续写,后三卷是由弹词女作家梁德绳根据陈端生所描述的故事发展脉络而续写的。《再生缘》在文学史上具有很大的文学价值,和红楼梦并称“南缘北梦”。
《再生缘》的成功,一方面归功于陈端生高超的艺术才华,良好的文字功底以及对文学创作的热爱,另一方面恐怕要得益于陈端生的母亲。正是母亲对陈端生的督课教诲,让她具备了良好的文学功底;母亲的开明思想让她的作品也渗透着进步的光辉,渗透着对社会问题的深刻洞察,而且影响着她的创作。
母亲是她的亲人,她的朋友,是她的读者,她的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