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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李月红
年9月7日,先姐和慕法哥结婚了。
“77年前,我们丰家逃难以来的第一桩喜事,是先姐和慕法哥结婚了。当时,迁校遵义的浙大知名学者、科学都来参加婚礼了,苏步青还做了主婚人。我想托贵报找找当年的这场婚礼上的嘉宾们。”12月11日,丰子恺先生外孙宋雪君和桐乡丰子恺故居缘缘堂纪念馆馆长马永飞找到本报,希望还原一段浙江人文往事。
他们带来的,是一张婚礼嘉宾签到帖。这张贴是丰子恺先生亲手制作,签到留名的嘉宾有七十四位。他们大多与浙大有关系,且都是当时的名流、学者、教授、科学家,后来他们都成为全国科技和文史研究等领域的大家。
宋雪君说,这场婚礼不仅仅是丰家的一件大喜事,也是浙大西迁中的一段美事,更是一曲民族团结、凝聚人心、奋勇抗日的赞歌。他希望社会各方同仁帮助寻找线索,一道把这段历史研究得更深,发现得更多。
这场婚礼是年在遵义举行。丰先生女儿丰一吟在《爸爸丰子恺》一书中称是“我家第一桩喜事”:“年9月7日,先姐和慕法哥结婚了。这是我们逃难以来的一桩大喜事。”先姐名字叫丰林先,慕法哥就是宋慕法。
宋慕法是温州人,在浙大读书时是丰子恺的学生,毕业就职后又被聘为丰家的家庭教师,常出入丰氏在贵州遵义罗庄和星汉楼的家。宋慕法有一位温州同乡陈志超常来访丰子恺。后来陈志超郑梅英伉俪当了宋慕法和丰林先的媒人,成全了一桩美满婚姻。
婚礼在遵义的成都川菜馆举行。宋雪君告诉记者,虽然当时新式文明结婚已很通行,但结婚登记的制度很不健全,而且又在抗战困难时期,根本买不到空白结婚证书。于是丰子恺先生在一张粉红色纸上设计手书了一份结婚证书。他用毛笔小楷端端正正写上文字,还替新人写了一张“敬请签名永志光宠”的嘉宾签到册页。婚证书上写有介绍人、主婚人、证婚人,当然属新式婚姻,有趣的是,在写二位新人时,除名字,籍贯,年龄外,还特意写上出生年月日时,把二人的生辰八字都写上了,这也留下了中国传统婚俗的痕迹。
两人的结婚证书。
巧合的是,那时苏步青先生随浙大西迁也在遵义。早在20世纪30年代初,苏步青就从丰子恺的同窗、数学家陈建功那里听说了丰子恺的名字。他对丰子恺的为人很敬佩,对其漫画也十分喜爱,后来二人多有交往,关系一直很好。巧的是苏步青也是温州人,与宋慕法是同乡,这样由丰子恺邀请,苏步青自然非常乐意当了主婚人。
宋雪君说,从证书上看到,当时因为介绍人陈志超郑梅英伉俪正好已回温州老家,所以请了随丰子恺从家乡逃难出的私淑弟子周炳潮倪兰英夫妻代表。那天遵义城里成都川菜馆热闹非常,在签到册页上留名的就有七十四位。这些嘉宾、来客大都是有来头的。
“敬请签名永志光宠”的嘉宾签到册页。
如今,这张结婚证和一众嘉宾的签到帖均由丰家后人捐赠给桐乡档案馆。经过这些年的研究,册页上的部分嘉宾大多与浙大西迁有关。桐乡丰子恺故居缘缘堂马永飞馆长说,除了科学大家苏步青外,还有文史学者郦承铨,新中国成立后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副主任;文史学者王焕镳,曾任省文史研究馆馆长;理论物理学家束星北,他被誉为“中国雷达之父”;电机科助教王国松,后来曾任浙江大学副校长、代校长。
“嘉宾中还有值得一提的竺陈汲女士。竺陈汲是浙大竺可桢校长的第二任妻子。她生性贤惠,品貌端庄,签名时用的是竺陈汲,把丈夫的姓放在前面,表现了对丈夫的尊重,也体现了传统的妇道可风。”马永飞馆长指着签到册页,一一向记者指认。
“目前探寻到的嘉宾,加上苏步青在内,只有十九位,还不足全部的三分之一,大部分还待进一步去发现与寻找。”马永飞说。今年恰值丰子恺先生诞辰周年之际,“春风到我庐”——纪念丰子恺诞辰周年师友书画展将于12月29日在温州举办。画展将首次展示由桐乡档案馆提供的这两件实物资料:丰家二女儿的结婚证书,和“敬请嘉宾签名”的册页,这也是对因温州结缘的一段婚姻、一场聚会的最好纪念。正是因为这样,丰家后人和丰子恺故居希望通过本报能获得更多线索,让77年前因温州而聚的那场文化盛会,在今天能真正在温州“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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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苏步青外,已探寻到的其他嘉宾有:
赵迺康,名恺(—),字迺康,遵义人。前清举人,为遵义名儒,也是著名史学家、藏书家和书法家。丰先生曾与赵迺康、王焕镳等结伴,到遵义新舟沙滩祭扫清代桐城派散文作家代表郑子尹、莫友芝及曾出使国外的黎纯蓴的墓。为此丰子恺归来还作画多幅,并参与编写《子午山记游册》。
郦承铨(—),著名文史学者、诗人、书画大家。江苏南京人。曾在暨南大学、厦门大学、金陵大学、浙江大学、台湾大学等校当教授。新中国成立后,任浙江省文物管理委员会副主任,著有《说文解字叙讲疏》、《郦承铨书画选集》等。
欧阳樛(—),江西彭泽人。民国时期曾任贵阳地方法院院长,抗战时任遵义地方法院院长,检察长。能词,善书画,擅篆隶书。有《欧阳墨颠步韵词》和《节李禹碑》书法存世。贵州省文史研究馆馆员。
舒鸿(—),浙江慈溪人。中国第一批国际级裁判。早年留学美国,毕业于斯普林菲尔德学院体育系,获硕士学位。回国后任之江大学、东南大学、持志大学及浙江大学等校教授。年起任浙江师范学院体育专修科主任、浙江体育学院院长、浙江师范学院副院长,浙江省体委副主任。他14岁的儿子舒昌荣是小嘉宾,他的太太担任主婚人。
王焕镳(—),著名文史学家,字驾吾,江苏南通人。曾任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保管﹑编辑两部主任,浙江大学图书馆馆长,杭州大学中文系主任,浙江省政协常委等职。浙江省文史研究馆馆长。著有《墨子集诂》《墨子校释》《先秦寓言研究》等。
胡刚復(—),江苏省无锡县人,物理学家、教育家,中国近代物理学事业奠基人之一。年任中央研究院物理研究所专任研究员。交通大学教授,浙江大学教授、文理学院院长、理学院院长,天津大学教授,南开大学物理系教授。
束星北(—),江苏扬州市人。理论物理学家,被誉为“中国雷达之父”。就读于之江大学、济南齐鲁大学。年自费出国留学,先后在拜克大学、加州大学、柏林大学、爱丁堡大学、剑桥大学、麻省理工学院学习;年回国后在南京中央军官学校、浙江大学、暨南大学、交通大学、山东大学任教。
陈建功(—),浙江绍兴人,数学家,中国函数论研究开拓者。年在日本取得理学博士学位。年回国,浙江大学邵裴之校长聘请他任数学系主任。年在陈建功建议下校长请来了中国第二位日本理学博士苏步青,并聘请苏步青担任数学系主任。自此两位教授密切合作,为国家培养了大批人才,形成国际上广为称道的“浙大学派”。
白正国,出生于年,浙江平阳人。年毕业于浙江大学数学系。曾任浙江大学讲师、副教授。建国后历任浙江师范学院副教授,杭州大学副教授、教授、数学系主任,中国数学学会理事和浙江分会副理事长、理事长。专于微分几何。为苏步青培养出的“四大金刚”之一
王国松,年毕业于浙江公立工业专门学校电机科并留校任助教。年赴美国康乃尔大学公费留学并获电机工程硕士学位,年获哲学博士学位。回国后历任浙江大学副教授、教授、电机系主任、工学院院长。-年任浙江大学副校长、代校长。
吴祖基,出生,江苏南京市人,毕业于浙江大学数学系,郑州大学教授,中国现代数学家。是苏步青培养出的“四大金刚”之一。当时苏步青在夫子庙里办几何学讨论班,小条桌旁就坐着四个学生——张素诚、白正国、吴祖基及熊全治。这四个人后来都成为著名数学家。
曹萱龄,浙江鄞县人。年毕业于浙江大学物理系。历任浙江大学物理系副教授、教授、系副主任,浙江省物理学会副理事长,浙江省政协副主席,民盟浙江省委副主任委员。年获全国三八红旗手称号。曾主编《物理学》。
王琎(—),浙江黄岩人。著名化学史家和分析化学家,为我国化学史研究和近代分析化学开拓者。早年留学美国,获化学工程学士学位。年回国任东南大学数理化学部教授、中央大学教授、理学院院长。20年代末应蔡元培之邀任中央研究院化学研究所所长。后再赴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年获硕士学位,同年回国。年起任浙江大学化学系主任、师范学院院长、理学院代理院长。
竺陈汲,浙江大学竺可桢校长的第二任妻子。竺校长前妻张侠魂去世后,亲友见他公务繁忙,子女年幼,劝他早日续弦。物理学教授丁绪贤的太太陈淑把她的堂妹陈汲介绍给竺校长。陈汲毕业于北京女子师范大学,是武汉大学文学院院长陈源的胞妹。陈汲的形象和气质,在新月派文人的笔下有记录,胡适对陈汲有深刻印象。年竺可桢与陈汲在重庆举行婚礼。
缪钺(—),江苏溧阳人,著名历史学家、文学家、教育家。抗战时缪钺携家来到重庆。时浙江大学也内迁至广西宜山,缪钺于年应聘为浙大中文系副教授,两年后升任教授。
张其昀(—),浙江宁波鄞县人,中国地理学家、历史学家。年张其昀毕业于南京高等师范学校,后在上海商务印书馆、中央大学地理系、浙江大学史地系等任职。年到台湾,曾任中国国民党中央委员会秘书长。
郭斌龢(—),江苏江阴人,语言文学家,年任浙江大学教授。历任中文系主任、外文系主任、师范学院国文系主任、文学院代理院长、训导长、代理校长等职。著有《柏拉图五大对话集》、《英语常用短语词典》等。